渡台悲歌(饶平腔台湾客拼:Tuˋ Toi Biˇ Goˇ)是清朝一首描述客家移民渡过台湾海峡到台湾辛勤开垦的诗歌,作者姓名已亡佚,所使用的语言为客家语饶平腔。渡台悲歌是由黄荣洛于1986年在新竹发现,原稿为手抄本,是台湾文学的重要资产。
渡台悲歌系早年传唱于台湾客家地区之山歌,歌谱近年被发现,作者不详,字里行间充满客家先民渡台之艰辛与无奈。
《渡台悲歌》,客家移民史诗。以客家民间歌谣山歌体的形式表现,描述客家人偷渡来台之后的艰困生活。
此歌爲黄荣洛于1986年在新竹地区发现,爲11张的手抄本,一部分破损。抄本只有歌词,没有歌谱的记载,虽名爲“歌”,但已没有人唱,也不知如何唱。持有人爲曾吉造,当年经营民艺品的买卖时买进,在竹东地区,或关西、新埔等地购得。
此歌并非纯粹的民间文学,而是由不知名的作家以客家山歌编制出来的叙事歌谣,借由民间歌谣的形式来表达,更能如实反映当时客家百姓的心声。编制者或传述者可能是来自广东省潮州府饶平县的客家移民,并以饶平客家话将歌谣传唱出来。
歌中描述客家人误信带他们来台的中介-客头,从原乡克服万难,辗转偷渡来台,却很难找到工作,而找到工作当上佣工后,又受到僱主的剥削、苛刻对待,生活极爲艰辛。歌中反映出当时台湾的开垦已近尾声,不需要大批农工,因此创作年代可能在道光以后,甚至是较晚的日治时期。创作目的可能是爲了留下客家族群的渡台移民辛酸史,或是爲了三脚戏的剧本而作。
此歌深具客家历史文化价值。歌中描述客家移民的生活实况、风俗习惯、宗教信仰、传统文化、伦理道德观,以及与福佬人、原住民的关系,保存客家传统文化的内容,并反映出客家文化的内涵。其次,客家人在台湾的开垦历史被记录下来的很少,不仅台湾地方志中甚少记载,甚至在客家人最常唱的山歌中也很少看到这类生活的描写,然而福佬人却在歌仔册中留下多首渡台歌谣和爲数不少的移民谚语,且至今仍然继续流传,因此“渡台悲歌”的发现就别具历史意义与价值。此歌忠实且完整的记录清代客家移民在台湾辛勤开垦的过程,从各个层面的生活反映出其艰辛不易,可从中了解客家人从原乡辗转搭船来台的经过,以及来到台湾之后所面临的种种问题,这些客家移民史最真实的一面,都透过民间歌谣的形式完整的保存下来,因此“渡台悲歌”的发现可以填补客家移民史的空缺。
描写客家移民生活的歌谣还有“台湾番薯哥歌”、“出台湾劝世文”等,歌仔册中也有许多这类型的福佬歌谣,其形式与渡台悲歌相同,而且内容都具有极力劝人莫到台湾的特征。表面上看来这类“莫过台湾歌”似乎是爲了劝阻闽粤地区的居民渡海来台,打破他们对台湾的绮丽幻想,其实更深层的涵义是要表达出移民对于自己应该续留台湾?或是回转原乡?面临抉择时的矛盾复杂情绪,以及进退不得的窘境与感慨。
劝君切莫过台湾,台湾可比鬼门关,千个人去无人转,知生知死都系难.
台湾所在灭人山,一半漳州一半泉, 一半福佬一半客,一半生番并熟番.
生番住在山林内, 专杀人头带入山, 带入山中食粟酒,食酒唱歌乐欢欢.
(一)客头游说
客头都讲台湾好 讲到台湾系宝岛 赚钱如水一般样 四处骗人过台湾
千个客头无好死 碎骨分尸绝代子 一张花娘婊子嘴 心中想赚带客钱
几多人来信其言 随时典屋卖公田 选定良时并吉日 出门离别泪连连
(二)原乡别家
别了门亲并祖叔 丢了祖宗并家园 家中出门分别后 直到横江就搭船
船行直到潮州府 每日五百出头钱 盘过小船一昼夜 直到樟林港口边
(三)港边等船
上了小船寻店歇 客头就来讲船钱 各人现银交过手 钱银无交无上船
大船还在港口边 又等好风望好天 也有等到二三月 卖男卖女真可怜
衫裤被帐都卖尽 等到开船又食完 也有乞食回头转 十分冤枉泪连连
(四)上船渡海
也有唔转开船去 船中受苦正艰难 晕船呕出青黄胆 睡在船中病一般
顺风相送就容易 三日两夜到台湾 下了大船小船接 一人又爱两百钱
少欠钱银无上岸 家眷作当在船边 系无钱银好分佢 推落海肚命归天
(五)到达上岸
走上岭来正知惨 看到茅屋一间间 就像唐山粪缸样 乞食寮场一般般
寻亲问戚停几日 歇加三日不其然 各人打算寻头路 或是雇工做长年
(六)长年血泪
可比唐山卖牛样 任人挑选讲银钱 少壮之人银十贰 一月算来银一圆
无鞋好着打赤脚 无床好睡睡摸篮 无眠无帐任蚊叼 无被无骨任冻寒
人讲台湾出米谷 屙脓滑痢花娘言 讲着食来目汁出 手兜饭碗气冲天
一碗饭无几粒米 一块蕃薯大大圈 台湾蕃薯食一月 多过唐山食一年
火油炒菜喊享福 想食咸鱼等过年 想爱出街食酒肉 吞燥口涎望穿天
鸡啼起身做到暗 归日辛苦无转间 一年三百六十日 日日如此透长年
落霜落雪风台雨 头烧额痛无推懒 十分辛苦做唔来 睡日眠床除百钱
各人轻兜就爱做 行路都还打脚偏 衫裤自家鸡啼洗 着烂穿空夜补连
年头算来年尾去 算来又欠头家钱 若然爱走被作当 若系唔走仰还钱
年三十日人敬祖 心中想起刀割般 上无亲时下无戚 就在头家过新年
初一嬲到初四止 除扣人工钱一千 抢人不过也如此 台湾一府全老奸
自己上山担柴卖 一日算来无百钱 大秤百斤钱一百 碛到肩头痛又弯
并去并转三铺路 转到来时两三更 除忒三餐粮米食 伸到唔成几鲜钱
奈何又着同人做 又着同人做长年 唐山一年三度紧 台湾日日紧煎煎
睡到子时下四刻 头家就来把被掀 出门看路都不到 脚指踢出血连连
朝朝日日都如是 卖命赚人拾几圆 台湾之人好辛苦 唐山牛只好清闲
天下耕田用脚踏 台湾耕田用手爬 就像乌龟上石滩 走尽江湖唔识见
双手用爬脚用箭 天光跪到日落山 面目一身坭鬼样 阎王看到一身惊
绝呀绝时天呀天 不该信人过台湾 一时听信客头话 走到东都鬼打颠
一个铜钱三点汁 一日赚人两点钱 心中想起多辛苦 目汁流落在胸前
在家若是肯省俭 何愁不富万万千 台湾不是人居住 可比番鸭大海边
(七)入山采藤
讲起台湾百物贵 只有人头唔值钱 一日人工钱两百 明知死路都敢行
抽藤做料当民壮 自己头颅送上山 遇着生番铳一响 登时死在树林边
走上前来头斩去 变无头鬼落阴间 不论男人并妇女 每年千万进入山
(八)病痛死亡
一有病痛就知死 爱请先生又无钱 睡在草窦无人问 爱茶爱水鬼行前
病到临头断了气 出心之人草席卷 当日出门想千万 那知送命过台湾
台湾真是灭人山 千百人来无人还 若然侪侪晓得想 台湾处处系荒田
(九)社会百态
台湾妇人有目水 看你藏有几多钱 总爱有钱就亲热 声声句句阿哥前
交得一年也半载 钱银再多也会完 一到无钱就各样 路上相逢目不见
行前去问都唔应 只因无钱断情缘 开声就骂夭寿绝 脚头晾衫差了天
迎婚嫁娶去恭贺 未见一人有鞋着 赤脚短衫连水裤 洗身手帕半腰缠
席筵宾客无让人 抢食亲像饿鬼般 且郎轿夫厅下坐 上等人客坐垄间
不知贵贱马牛样 看起心头似火煎 无论本族也外姓 一只礼包食两餐
不敬斯文无贵贱 阿旦和尚称先生 农商轿夫并乞食 相逢俱问头家言
读书儿童轿夫样 比我原乡差了天 并无一点斯文气 赤脚蓬头拜圣贤
寒天头布包耳孔 热天手帕缠腰间 到此斯文都卑贱 看到心头怒冲天
还有一起污秽事 心中怒恨不敢言 若然传转唐山去 当面分人呸口涎
那有男人并妇女 共只水桶洗身焉 又爱担水煮饭食 食了都会衰三年
新正叩许天神福 打粄敬神奉三官 这粄若然神敢食 就非天上介神仙
(十)奉劝亲朋
千差万差在当日 不该信人过台湾 李陵误入单于国 心怀常念汉江山
我今至此也如此 墨发渐成白发年 心想爱转无盘费 留加一年又一年
家中父母年纪老 日夜悲哭泪连连 每年来信火烧样 归心似箭一般般
假使父母冻饿死 赚银百万也闲情 只见人人受苦楚 那见有人赚钱转
若有人讲台湾好 就系花娘婊子言 叮咛叔侄并亲戚 切莫信人过台湾
每有子弟爱来者 打死连棍丢外边 一纸书音句句实 并无一句是虚言
渡台者的遭遇
1偷渡者干犯禁令被捕,谴回原籍管束或发配充军
2渡台湾海峡时,遇飓风沈船灭顶
3被客头(人蛇)推下海灭顶,称[种芋仔]
4上岸后因水土不服,身染瘴烟病毒而死
5遭遇番人出草,被砍下人头变无头鬼
6因闽客械斗或其他械斗而亡
来源:台湾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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